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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Randy还是在那个平常的傍晚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Gale圣诞的安排。
“没什么特别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要看Cherry的计划，她多半会去商场血拼，你知道，女人们总爱这个，每到那时候我就只能是个累赘。”Gale露出一个，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笑容。
Randy知道他指的是女朋友，尽管他从没提起过她的名字。
很快Gale又接着问：“你呢？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
“答应父母和朋友们假期会回家了。”Randy撒谎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Gale好像有点失望。
“哦，那机票买了吗？什么时候走？”
“还没，大概两天后吧。”他觉得对方瞬间就看破了他刚刚撒的那个小谎。像个被家长逮到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一样把窘迫得有些泛红的脸藏在了画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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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dy觉得大多数人都会在Gale那对深棕色的眼眸里无处遁形。
那种，仿佛只需要不经意的一瞥，自己那些努力隐藏起来的秘密和情绪就已被对方了然于心的感觉。
但Gale是Gale，因为他从不挑明。不知是不忍心，还是不在意。
于是一切像是在一大片迷雾中，偶尔一阵风吹来似乎就都清晰明了了，可再转念一想，或许他也并未察觉什么，只是那双眼睛显得太过犀利。
于是又被迷雾遮罩，如此反复。
他们之间，仿佛说的愈多，背后那些说不出口的就积攒得愈多。
后来那些隐藏着的语言和情绪就变成了某种酸性物质，在迷雾中悄然蔓延。
直到把两人中间那原本微不足道的裂缝侵蚀成了鸿沟，等终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填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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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dy在当天晚上就定了两天后一早回亚特兰大的机票，并打电话给母亲说要回去过圣诞，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母亲激动的把这一消息告诉父亲的声音。
被刻意忽视很久的思乡情绪又悄悄爬了出来。那晚睡眠都没忍心打扰他。
他想到十二三岁时那个邻居家的女孩子。
他们一起在音像店里听那些不属于他们年纪的老唱片，在球场旁边慵懒地看那些男孩子脏兮兮又充满活力的身影。
她会在很久没见之后扑到他身上，给他一个带着果香沐浴露气味的拥抱。
后来在他们十四岁的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她说：“Randy，我很喜欢你。不，我想，我爱你。”
她是那样一个神奇的，会把那个年纪里说出来略显做作的爱说得顺理成章的女孩。
Randy后来想，在那个时间，他也是爱他的。一种无关性爱，也无需承诺的，单纯地想要呆在一起的感觉。
这些年Randy对他与女孩之间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条从学校回家时必经的柏油路，他记得自己那双圆头小皮鞋，和女孩脚上印满碎花的布鞋。
他们在路上会聊一些男孩女孩们的八卦，一些从大人们嘴里听来的，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新闻。
那些年的脚步很缓，那些年的时光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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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每次Randy想起那些画面，记忆总与第一次见到Gale时那串略显孤单的脚印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