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132.  Remedy

自从那天Brian的妈妈和姐姐到访之后，Justin就发觉枕边人的状态明显差了很多，总是不自觉地走神，白天与他插科打诨的频率也低了很多，更不再像从前那样热衷于对各种事件发表自己的“独特”见解，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甚至还开始失眠。

两人每晚依旧会同时上床，做些充满激情的“运动”，之后相拥而眠，可Justin有次半夜醒来却发现Brian在窗边抽烟。起初男孩以为爱人只是创业初期事情太多，并没有多想，三番五次之后终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睡不着，并不是偶尔心里有事，而是夜夜如此。于是他不得不面对事实——母亲和姐姐的造访真的对爱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这认知让Justin非常担心，因为他知道失眠意味着什么，也太了解长期的失眠将会导致什么。

他想帮助爱人将心里的结解开，对方却总是笑着说没事，劝他不要担心，转头还是睡不着觉。

Justin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自己因为PTSD而状态差的时候同样无能为力的Brian有多煎熬了。如今对方的程度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时间更是还不够他百分之一，可他却已经每天都如坐针毡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两周，在Brian某天因为睡眠不足差点晕倒后，担心到自己都快失眠了的Justin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让他这么由着性子把一切都憋在心里自己扛着了。就算对方再佯装坚强什么都不说也好，他都已经知道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也知道该找谁问责了，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等着那些所谓的家人再找上门来伤害自己的爱人了。

他是他的另一半，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就没人会帮他了。

在尽量沉下心来努力分析局面思考对策之后，他大概有了些想法。既然对方目前最缺的是钱，那就尽可能多的给些钱或许至少能在短期内确保对方不会再登门，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好好安抚Brian，至少解决掉对方的睡眠问题，让他尽快恢复精神。

男孩去找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另一个拥有“Brian完全操作手册”，并且跟自己一样在乎他的人帮忙。

他知道Zoey很爱她哥哥，性子又太冲动，于是努力压下自己心里对两周前那两位不速之客的满腔怒火，尽量平静且客观地描述了情况，但Brian这位真性情的妹妹听完还是差点跳起来。

“又来了，那帮混蛋就是不肯让他过几天安稳日子。我去找他们。”

“你别冲动，听听Justin怎么说。”好在Caroline也在场，拉住Zoey的手强迫她冷静了下来。

“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和画展赚的钱全部取出来了，虽然因为刚买完房子并不多，但应该也够他父亲一段时间的住院费用，我想送到他姐姐或者妈妈手里，然后跟他们说清楚，叫他们以后别再来找Brian，但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不够了解他们，怕搞砸，你能不能配合我唱红脸？”

“当然。只要你能拦得住我不动手。”

“我就担心这个，虽然我也很生气，相信我，但我们还是不能太强势，Brian心里对他姐姐其实有内疚，所以才宁愿自己痛苦也不去彻底断绝关系，他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帮她分担的，即使他们现在已经长成了完全不同的人，甚至没办法交流了，在他心里他帮助的好像还是三十年前的那个没比他大几岁的小女孩。所以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动手。”Justin皱起眉来，一方面担心对方太过冲动，一方面又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点你说得确实没错，虽然我无法理解，但他确实对他姐姐有些说不清楚的愧疚。”Zoey也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有些绝望地说，“相信我，如果是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多少我都愿意出。但这些年来Brian在这方面也从没小气过，换来的结果是那一家人的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所以说，不能因为我们搞得他更加自责。硬碰硬是肯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也不想那女人再闹到Brian那里去让他为难，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帮助到她，又可以震慑到她。”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一直沉默听着的Caroline突然出声建议道。

“什么？”Zoey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爱人。

“我来帮你们，他们都没见过我，对我也不会有太多敌意，你们只要把想说的话说了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事实上，这倒不是个坏主意。她很擅长震慑别人。”Zoey笑着挑挑眉。

“去你的。”

“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Justin突然仿佛看到了希望，在他看来Caroline是他们所有朋友当中最理性成熟有能力的人，似乎没什么事是她出面解决不了的，“可是，你这么忙会有空陪我们去吗？”

“Brian的事也是大事，他是Zoey的哥哥，也就是我哥哥，就算我们过去有误解，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很在乎他。如果我能帮点小忙让他不再有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呢？”总裁微笑道。

“谢谢你，K。”Zoey感动地送上一吻，“那你是怎么计划的？”

“我有个朋友是肿瘤方面的专家，她自己开了私立专科医院，我曾经帮过她的忙，应该可以找她安排一下Brian父亲的治疗和住院，费用我来承担，经济上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应该就不会再去烦Brian了。”

“太谢谢你了，Carol。”Justin对这个方案相当满意。

“那不如现在就行动吧，反正我刚好休假，Justin的钱已经带在身上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这件事情解决得越早越好。”

尽管他知道Brian大概率不会喜欢他们这样瞒着他擅自把事情解决，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他那点无理的自尊心了。

总裁当下就帮忙打听清楚了老Kinney目前所在的医院，也电话安排好了私立医院的事，一行人立刻就出发了，想要在Justin日常下班时间之前把事情搞定。

*

“你们是谁？”毫无准备就在病房里见到了三个气场十足的陌生人的Kinney女士先是一脸困惑，然后又指着Justin道：“你！你是那天Brian家那个小孩。”

“我是他的爱人。”Justin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善，然后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不那么友善的话，“我们是来送这个的。我工作没几年，这是我拿得出的全部积蓄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他。如果他愿意来看看你们，不论是出于对你的愧疚还是对他爸爸的怜悯也好，我不会拦着，但那不是他的义务，你们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他付出任何一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算什么？我们是他的血缘至亲，他父亲出事他出钱是天经地义，我不逼他在床前尽孝就已经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疼他了。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对方毫不客气地反问。

“血缘至亲？”憋了很久的Zoey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为他做过什么？他每一次生病感冒受伤住院你们去照顾了吗？这个孩子，和我们，才是他的家人，我不会再允许你们靠着血缘压榨他，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如果我再听说你出现在Brian家里……”

“怎样？Brian Kinney都不敢对我动手，你能怎样？”对方继续挑衅。

“Justin，你跟Zoey先出去等我一下。”Caroline一手死死扣住爱人的手腕不让她冲动，一边面带微笑地吩咐Justin。

Zoey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与她和哥哥共享着一个姓氏却毫无相似之处的女人，还是听话地跟着Justin走出了病房。

“不好意思，他们有些冲动。”总裁笑着说出的话很客气，却莫名带着压迫感。

“你又是谁？”

“我是他妹妹Zoey的妻子，我叫Caroline Wind，”Carol伸出手示好，见对方没有回应又毫不尴尬地收了回来，继续淡定地开口，“Brian是我的家人，也就是说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托关系请人在私人医院准备好了最好的病房和最权威的医生帮你父亲治疗，住院期间的医疗费用由我个人负责，你们不用操心。”

“你凭什么帮我们？”

“凭我刚才说的，Brian是我的家人。我跟他一样，原生家庭都很不理想，无意冒犯。但是正因如此，我很在乎我现在的家人们，如果有人伤害到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明白吗？”

“明……明白。”对方有些被她语气中地威胁吓到，却依然努力地强装镇定。

“那你们明天就可以搬了，这是那家医院院长的名片，都安排妥了，到了报你父亲的名字就好。这钱是那孩子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谢谢。”

“不客气。不过，四阶癌症确实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等到真的到了那一天，还要麻烦你记得通知Brian一声，问问他要不要见见父亲最后一面。”

“我会记得的。”女人僵硬地应承道。

事情算是还顺利地解决了，Zoey和Caroline把男孩送回了公寓，又趁着时间还早顺便参观了一下Justin精心为自己打造的个人画室，两个人都为男孩如今的成就感到非常欣慰自豪，可对方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趁着Zoey去洗手间的空档，Caroline把男孩拉去了阳台问：“事情暂时解决了，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这件事真的谢谢你了Carol，要不是你我一个人真的没那么大能力替他解决这些事。”

“不客气，我不过是因为我那个人渣父亲的原因得到了很多与生俱来的优势，而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未来一定会大有成就，到时候别说Brian了，我的事情说不定都要找你解决。你就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

“Brian啊，虽然我们确保了他姐姐不会再来打扰他，但Brian失眠的问题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心里的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替他解开。”

“第二个问题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关于失眠这事我还是有些经验的。你知道我在婚后离开了Zoey一段时间吧？”总裁一边说一边有些心虚地看看阳台玻璃门外，生怕爱人找来。

“嗯，我知道，你去处理你哥哥们的事情了。”Justin看着这样难得紧张兮兮的总裁觉得很好笑，又碍于人家是在帮自己忙不好意思笑出声。

“对。事情解决之后Zoey因为这事被我折腾得老毛病又犯了，不是睡不着就是做噩梦，我就在每晚给她喝的牛奶里放了她以前吃的助眠的药，然后告诉她换了特殊的牛奶，这个奶安神特别好，然后大概一礼拜之后，我不放药了，她也能睡得很好了。”Caroline压低了声音又加快了语速。

“就这么简单？靠心理暗示？”

“也不全是啦，烦恼不被提醒的话本来就会随着时间冲淡嘛，你只是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给他一点帮助，后面自然会慢慢好起来，再加上一点心理暗示，就事半功倍啦。”

“那好，我试试。”

“至于其他问题，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治愈Brian的童年的话，这个人一定是你。你之于Brian就像我和Zoey之于彼此一样，光是你的存在就已经在治愈了。所以，别太紧张，好好爱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