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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夜的时候，像每一部俗套的圣诞电影里演的那样，窗外下起了大雪。即使在多伦多这种雪天频繁到让人厌倦的城市，白色圣诞节也依然是会让人兴奋的带着特殊意义的风景。
Randy坐在客厅沙发靠窗的一边，呆呆地望着窗外慢慢堆积起来的雪，试着不去想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上是Daniel的名字。Randy没有接。
此刻他对这个糟透了的世界充满着怨恨，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个所谓的上帝质问他为什么每当自己感觉好一点的时候都要给他当头一棒，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依然会在未来里不断纠葛，内心不该存在的感情永远都摆脱不掉。
雪越来越大，窗外原本兴致勃勃地在雪中接吻拥抱的年轻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圣诞夜的大街上有点凄凉。Randy想这可能是对自己向家里人撒谎的报应，如果他像每一个孝顺的孩子一样在平安夜前回到家，今晚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他也不必像个悲哀的思春少女一样一个人看着无聊的雪景发呆。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在Randy暗自想着大雪为什么还不停的时候，门铃响了。
若是在平时，他可能会十分担心又有些害怕地胡思乱想很久也不敢开门。但今天的Randy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他倒是希望门外站着个坏人，让他把那股无名火借着暴力又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发泄出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
门外站着的正是他怒火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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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le站在他门前。
真正的Gale，那个Gale，亲过他的Gale。
他脸被冻得通红，肩膀和帽子上有厚厚的一层雪，浑身湿透了。但因为他是Gale，他依旧帅气。
“我可以进去吗？”在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将近五分钟后，可能是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湿冷了，Gale先开口了。
等Randy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给对方递毛巾了。
“你来我家干什么？”Randy语气很生气。
“是你让我进来的。”Gale听上去很委屈。
“Harold。”
“别叫我Harold，求你了。”
“你没权利讲条件，Gale。”
“谢谢。”
又一段尴尬的沉默之后，Randy认命地去厨房煮了咖啡。
等他把咖啡煮好，又做了一些实际上并不必要的小事之后，终于鼓起了与对方正式谈谈的勇气：“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看着他的眼睛。
“嗯，你男朋友呢？”Gale端起咖啡杯转移了话题。
“分手了。”
“抱歉。”
Randy依然盯着他左右闪躲的眼睛。似乎是要把问题的答案盯出来。
“最近身体还好……”
“Gale！别让我后悔放你进来。你为什么来这？”
“Daniel很担心你，他说你突然挂掉了Sonia的电话，也不接他打来的，怕你出什么事了，但是他在家庭聚会里走不开，所以……”
“所以你就扔下了Cherry跑来看我有没有做什么傻事？我很感动，Gale。”Randy讽刺着打断了对方的回答。
“你怎么知……”
“我路过那家餐厅的时候看到你们在里面了。”
Gale察觉到了Randy的气愤，每当Randy生气的时候就会不停地打断他说话。这点让Gale自己也很烦躁，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对方每次都有足够的理由生气，而那些理由十有八九都与他有关。
“所以，你突然挂掉Sonia的电话就是因为看到我们了？”Gale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为自己仍然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而感到庆幸。
这次轮到一直咄咄逼人的Randy沉默了。
“我跟Cherry在上次我们见面之前就分手了。今天一起吃饭只是因为我们都无家可归而已。”
“把这些解释留给你的现任女朋友就好了，我没有兴趣知道。”
“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我敢肯定你会有的。”
“Randy！”
终于，一向好脾气的Gale也受不了被自己爱的人持续地误解和讽刺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严肃地看着对方，然后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着，我即将要说的话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难说出口的，但是拜托你听我说完。”Gale停顿了一下，等着有点被吓到的Randy回过神来。
“好。”Gale的眼睛再次清澈起来，于是像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一样，Randy知道不管对方想说的是什么，一定是认真的。
“首先，我真的很抱歉，为之前发生的一切。”Gale抿着嘴看了Randy一眼，确定他收到了自己的诚意，又接着说：“我很抱歉，那个吻是发生在那种情况下的，它应该在更早的时候以更浪漫的形式发生。如果我能早点看清楚的话……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已经晚了，你恐怕也根本不想听到，但是我只是想像你当初做的那样，给自己一个交代。”
“Gale我……”Randy终于明白了为什么Daniel总说他当时的做法太混蛋。
“等我说完，拜托。我不是想责怪你，虽然我当时确实很生气，也很怕你就那么从我生活里消失了。所以，我猜，恐惧和愤怒加上大量酒精，等于一个不合时宜的吻。”Gale说完耸了耸肩又勉强勾起个笑，等着Randy的回应。
“我……所以，Cherry……”
“我早就告诉她了，事实上这就是我们一年半前分手的原因。”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Randy，可能是因为你不肯接我电话？”Gale边说边笑着看对方心虚地低下头的样子。
“抱歉。”
“所以，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再重新吻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