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n Devils 60
60. Couple’s Counseling
Zoey接到Brian电话时正跟Caroline一起坐在Aileen的办公室里。
作为Zoey的心理医生，Aileen听过太多关于Caroline的事了。一直以来都很想见见这位让Zoey“神魂颠倒”的女人，如今见面后她立马明白了为何她的存在能拯救她，她的死亡也能毁灭她。
倒不是说这个人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容貌或魅力，只是当她们两个人同时出现时，有一种难分难舍的气质，像是她们本来就属于彼此，就像一对刚好只能与彼此匹配的钥匙和锁一样。
当Zoey在她身边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会不一样，那种平时能在她身上清楚感受到的生人勿进的神秘气息，还有多年职业杀手骨子里的冷酷无情都突然不见了，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了很多。
而Caroline又似乎是完全信任Zoey的，这一点也表现得十分明显。当Zoey接到Brian的电话不得不先走后，这位坐拥几家大型公司的女强人几乎是在爱人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就变得敏锐警惕了起来。
这些肢体语言和眼神上显而易见的改变让从业经验丰富的医生十分着迷。尤其是考虑到两人目前十分特殊的情况——Zoey在所有那些因误解而起的折磨过后还是全身心的依赖对方，而Caroline明明还处在失忆的状态中却能对这个不久前还被至亲描述成敌人的人完全卸下防备。两人表面上似乎还有些隔阂，甚至不够亲密，藏在表层下的潜意识却完全暴露了她们在普世看来可能不大健康的共生关系。
这场“情侣咨询”的前半场对于Zoey来说并不容易，或许因为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起初似乎不大愿意敞开心扉，反倒是Caroline一直都保持着积极和诚实，把两个人如今遇到的问题和正在商讨的解决方案一五一十都交代得很清楚，甚至在Aileen的坚持下，终于说出了前一天晚上那场梦与以往的区别。
“这次的梦里只有一个我。但我像着了魔一样疯狂折磨她，她却好像毫无感觉，像被人上了发条一样只会说爱我。”
“Zoey，你怎么看？”Aileen听完后转向Zoey问道。
后者皱着眉不大自在地笑笑：“我不知道，那只是场梦而已，也许并不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不想说说你的想法吗？”
“我没什么想法。”
Aileen试着像平时那样循循善诱，今天的Zoey却格外难搞，于是她干脆转换了沟通对象：“Carol，你有自己的分析吧？你想说出来吗？”
“我……”Caroline有些为难地看看在一旁抽烟的Zoey。
“Carol，没关系，说出来。”
还对这一切都无比陌生的Caroline最终还是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我想是因为，现实中她确实是这样，对于我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只是反复告诉我她不怪我，却从来没有说过她真实的感受。”
“Zoey，你为什么不愿意谈谈那时候你的感受呢？”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我确实没有怪过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抱怨也没有用了，我不想让她更自责。”
“交流彼此的感受不是抱怨，把那时候发生的事和真实的情绪当作禁忌再也不提对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处，显然她需要听听你说心里话，早些敞开心扉，这件事情才能真正过去，你觉得呢？”
Zoey把剩下的烟吸完，掐灭在烟灰缸里，扭头看向爱人开了口：“我确实没有怪过你，我希望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但那确实很痛苦，我是说，被你当作敌人。”Zoey低下头。
“我知道。”
“在那间地下室里见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还沉浸在你没死的喜悦里，那种喜悦几乎让我忘记肉体在承受的痛苦。但每当你出现在我面前，都是要来惩罚我，那种落差我没办法形容。”
“对不起……”
“我是联邦特工，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我知道该如何在被拷打时让自己不专注在疼痛上。但你抽的每一鞭都是实实在在的痛，都在提醒我你是真的恨我。但我确实没办法怪你，因为我也在忙着自责。责怪自己把你扯进这些事情里，让你爱上我，又没有保护好你。”
“这都不是你的错。”
“你怎么知道呢？你什么都不记得了。”Zoey说完沮丧地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用手掌把眼里的泪揉掉了。
“Zoey……”Caroline握住Zoey的手想安慰点什么，又被后者拉住打断了她。
“没事，我知道你怕我把积怨藏在心里。我理解你为什么想让我说出来。做你想做的，K，恢复记忆或者不要恢复，我会陪着你的，只要你想要。”
Caroline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泪掉下来了也没管，直到Aileen递来纸巾才回过神来。
“Carol，你还有什么想问Zoey的吗？”
“没有了，医生。”她擦干眼泪笑着回答。
“好。那么我想从专业的角度来分析一下你们现在面临的两种选择。”一直面带微笑的咨询师突然严肃起来。
“好，您说。”Caroline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第一种，也就是不借助外力来帮Carol恢复记忆，一切顺其自然，通过药物改善你的睡眠。这种选择我会担心的一点就是你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间点突然完全想起来，很大几率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就容易让情况难以掌控。”
“那另一种呢？”
“如果决定了要借助心理和物理治疗来试着找回记忆的话，有一点很重要，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不是一个一夜之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很有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谁都没办法保证结果。即使一切都按照最完美的设想发展，Carol什么都想起来了，依然可能因为枪击患上严重的PTSD。而且，尽管我看得出Carol是个十分坚强的人，鉴于你们经历过的这一切，Zoey之前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这两条路都行不通。”Zoey皱起眉。
“不是行不通，只是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如果……”Zoey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是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让她不记得伤害过我的事。或许可以用催眠之类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Caroline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Zoey，仿佛不相信对方居然会提出这么“愚蠢”的建议。
“理论上来说不是不可能。”Aileen有些为难地开口，“只是，大脑和心理是人类最复杂的两门学科，每个个体的差异太大，谁都没办法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用这种方法，结果很有可能是两个极端。”
“不管是哪个极端我都不同意。不用考虑这种方法了。”
“Carol……”
“你不要劝我，我不可能同意就这样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是我的错误我就要记得，尽我所能弥补，逃避永远不是办法。”
“Carol，你反复用这件事折磨你自己对我来说不是弥补，甚至比当时的痛苦更让我难熬。这不是在逃避。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反反复复说清楚了，你知道你错了，而我原谅你了，就让它过去吧，好吗？你就当是为了我，先别急着拒绝。”
Brian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情绪相当不好，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挤出了Justin的名字。
Zoey放下电话后一刻都没敢耽搁，只说了句“Justin出事了，我得走了。”就冲出了咨询室，直奔总部去了。
剩下两个不了解情况的人面面相觑。
“那个，Justin是Brian的爱人，你知道吧？”Aileen率先回过神来解释道。
“嗯我知道。Zoey说她是我过去私人房产经纪的儿子，跟我关系很好。但我们还没见过。”
“你会喜欢他的，他很聪明，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如果你们最终决定要恢复记忆的话，就要试着跟过去认识的人重新建立联系。”
“嗯我明白。”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想问我的吗？或者有什么想说的是Zoey不方便听到的吗？”
“其实，我想听听，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我们过去那段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Zoey说如果我决定不恢复记忆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这些天我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我可以尽量在不违背医患保密协议的前提下给你讲讲，但是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你们彼此之间多沟通才行。”
“我明白，只是，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们之间的沟通很难平等。你也看到了，当她陷入自责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立场安慰，而且，在她心里过去的我似乎完全没有缺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咨询师笑着点头，“但是，公平点来说，当Zoey Kinney告诉你是你拯救了她的时候，她说的都是实话。她是个自我毁灭倾向极其严重的人，这是她周围的人公认的事实。因为童年的创伤，又没有过适当的心理疏导，唯一的精神导师是唯我独尊的Brian，再加上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还有，她这个人的性格你也了解，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
“是这样没错。”
“所以，据我了解，她在认识你之前都是靠着磕药、酗酒、和一夜情来维持生命的，从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唯一让她还没下定决心去死的原因就是她放心不下Brian，但大家都知道那也支撑不了她多久。但你出现了，你敢追求她，敢威胁她，敢强迫她面对心底的感情。你带着她向前走，耐心地适应着她的步调，又引领着她，这些都太不容易了，但是你做到了。你让她为你迈出了第一步，而自那以后的每一步你也从没有辜负过她。”
“我以为她给我讲的这些都是为了不让我为我犯的错继续自责。”
“也许是，但那不代表这些就没有发生过。你对她来说永远都不会是错误。我亲眼见到过你“死”之后她的状态，比认识你之前还要糟糕。如果你没回到她生活里来，她一定活不下去的。”
“这个她也说过，但是，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她或许会继续像之前那样行尸走肉一样地多活几年，但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即使是现在你们之间这种奇怪的状态，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依然比过去强多了。我知道我们给你讲这些对你来说并没有代入感，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恢复记忆，或者真的再也想不起来了，你就得学着相信我们讲给你的事实。因为虽然经历了这一切她也成长了，但改变不了她本质依然是害怕受伤，又对感情没什么自信的Kinney家一员，而你们之间要想重新开始，你必须得学着像过去那样引导她。”
“我明白了。谢谢你，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