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n Devils 57
57. Bottom Line
过去这些天Shadows总部好不容易迎回了熟悉仁慈的领导人Debbie Novotny，暴躁易怒的Brian Kinney却也跟着回来了。
全因为他私下在Debbie派给他的行动中受了伤，导致最近三周都只能替外勤同事们做无聊的文书工作，于是此刻他就正在Debbie办公室里声讨对方的错误决策。
“我不懂，为什么我要受惩罚？”
“你受伤了，我保证过Zoey要看好你的，所以，受伤就得好好在室内养着。这不叫惩罚，这叫人文关怀。”Debbie一边说一边埋头签着字，刚刚调回来需要处理的文件多到让她也很头疼。
“谢谢您，我伤早好了，我们的行动可以继续了，下一家查谁？”
“你不想等到Zoey好起来跟你一起吗？你一个人做这些太危险了。”
“我等不了了，她才刚刚拆下石膏，还要做复健。何况这些天她经历够多的了，让她多休息一阵吧，等我们查到更多再告诉她。”
“好吧，那下周继续。”
自从上次那个长达三天的暗杀行动之后，Brian就实在没办法甩掉那种自己在为坏人卖命的感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案子很多都是存在于法律之外的，但他一直相信他们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因为法律很难保护所有人，而坏人总少不了因为有人庇护而逍遥法外，但在那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事也有可能成为庇护环节的一部分。
若是在过去，他可以很轻松的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在这样的世界里讲求正义和良知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他有了Justin，那孩子似乎在潜移默化地促使他成为更好的人。他不想对方也生存在他的世界里，不想对方受到伤害后，只能安慰自己这世界不公平。
所以尽管这任务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就算掌握全部真相也是他们几个无名氏跟无数高权位的腐朽官员作斗争，胜算几乎为零，但他总是想拼一把，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有在跟他们同流合污，才能对得起那小孩对他的信任。
可惜这行动一旦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既担心Justin被扯进来会有危险，又怕自己再出什么意外让那孩子再受什么刺激。于是这次的新任务他格外小心，出发之前制定了相当详尽的计划，本来应该拿到需要的资料迅速撤离，可惜天不遂人愿，在离开的时候腹背受敌，不仅暴露了身份，肩膀还被捅伤了。
他有些艰难地逃脱，之后就迅速给Debbie打电话告知了情况，警告她行动可能暴露了，叫她做好相关准备，挂断电话后就跑去了巴比伦，给自己简单处理伤口后想在包厢的沙发上短暂休息一下，却因为实在太疲倦不小心睡着了。
*
Zoey到达巴比伦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光景：她哥哥蜷缩在沙发上用西装盖着身体，连脑袋都只露出了半个。
她走上前把西装拿开，血迹和那张气色差极了的脸就一起暴露在了眼前。
“Brian？你看起来糟透了。你受伤了？”
“谢谢，你也一样。我没事。”Brian被惊醒，艰难地从沙发上撑起身子，“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我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受伤上瘾。”他一边说一边因为扯到了伤口而夸张地龇着牙。
“我没有上瘾，你别转移话题，你这伤到底什么回事？”
“你不知道？不是Debbie叫你来的？”
“不是，是Justin，现在凌晨四点了，他担心你。”
“妈的，我只是想在这休息一会，没想到睡着了。”
“你怎么不去找Emmett？”
“他太聒噪了，我会头疼。伤口不深，我自己处理过了，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家休息？”
“Justin在家，我上次受伤就把他吓着了，我打算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就回去的。”
“好吧，那我跟Justin说一声，你今晚跟我呆一晚上，明天好一点再回去。”
“不要了，你要是跟他说我受伤了不能回去，他得担心一晚上，还不如让他看到我没什么事。”
“你这样可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你等着看吧，帮我拿条湿毛巾来。”Brian说着脱下了染着血的衬衫，接过毛巾后一点一点擦干净了伤口周围的血渍，又重新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最后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穿上了新衣服，就差拿出化妆包给自己画个清新脱俗的气色妆了。
“怎么样，好多了吧？”
“一点都不像刚被人捅过的。”Zoey看着他哥勾起的假笑口不对心地安慰道。
*
回家路上Zoey打给了Justin，以那边接电话的速度来看，他们立马赶回去的决定还是正确的，男孩听起来担心极了。
“我找到Brian了，他没事，只是在巴比伦睡着了。不过我检查过了，他是一个人睡着的，裤子都没脱的那种。”Zoey试图通过开玩笑让男孩放松一点，结果还是一秒就被猜到意图了。
“他受伤了吧。”那边语气很确定。
Zoey给副驾驶的Brian使了个“你家小孩也太聪明了吧”的眼色，对方回了一个“可不是嘛现在你知道我多难了吧”的表情。
“额……一点点，真的没什么事。相信我，如果我上次受伤等级是十的话，他也就是个零点二。放心吧，我们在楼下了，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Justin几乎是在他们出电梯的那一瞬间打开了门，脸上写满了担心。
“我没事，Justin。”Brian主动走上去给了男孩一个拥抱，却又扯到了伤口，疼得动作一顿，被怀里的人察觉，赶紧松开不敢再碰他了。
“怎么了？哪里受伤？”
“肩膀，只是皮肉伤，不用担心。”Brian用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胳膊把男孩重新拉进怀里，又深深送上了一吻。他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咳咳，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一直默默在旁边发光发热的Zoey刚准备尴尬离场，却又被叫住：“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你先坐一下。”Brian说完就按着伤口去卧室换衣服了，客厅的Justin目送他安全到达卧室后才收回目光，简单谢谢了Zoey就去厨房给爱人弄吃的了。
Zoey在心里第一百次感叹了自己当时逼着Brian把Justin留下有多正确。
“Zoey，你进来。”
Brian似乎实在是没力气折腾了，干脆躺在了床上。
“我跟Debbie在调查你留给她的优盘里的事。”疲惫到几乎睁不开眼的Brian开门见山道。
“你们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你还在为Wind家的事头疼，早告诉你有什么用啊？”
“起码我可以叫你们不要犯傻。这事牵扯的范围广到我们无法想象，太危险了。”
“我知道，但这事必须查。记得前段时间我失踪了三天吗？我不觉得那次的任务有任何的正义成分在里面，我不想再被人当枪使了。”
Zoey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仰起了头，她知道这事有多危险，却又没办法拒绝眼前这个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的男人：“好吧。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的调查恐怕已经暴露了。今天查的那家公司在我逃出来的时候发现了我，打斗的时候面罩掉了，到处都是摄像头。假设他们有政府的关系，查出我身份应该不难，就看Debbie能不能解决了。”
“就算解决了，也意味着我们的行动后期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并且要在绝对地下进行，一旦暴露，别说工作了，命也保不住。”
“就算丢了命也不能让人当傻子耍。但是，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
Zoey顺着Brian的目光看向在厨房忙碌的Justin：“是的，Brian，我知道。”
*
Zoey离开后Justin就拿着刚刚做好的牛油果三明治进了卧室，强迫爱人全部吃光才满意地上床。
“还痛吗？”
“有一点，没事。”Brian勾起个毫无说服力的笑安慰道。
“给。”Justin递过来一杯水和两颗药，“止痛的，Zoey刚才留下的，吃了好好休息吧。”
“她怎么不直接给我？”
“她说你没经验，怕你吃多上瘾，让我监督你。”
“哦。”Brian有些不满自己被像孩子一样对待，又实在没力气想出什么讽刺的话，只好勉强吃完药躺在了没受伤的那一侧，面对着Justin。
“你好像从来没有面朝我睡过。”男孩若有所思地发问。
“面朝离门近的那一侧方便逃命，是训练时候养成的老习惯了。”
Justin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所在的世界真的太不一样了。他无法想象，连睡觉都要为逃命做准备的日子要怎么过。
“Brian？”
“嗯？”
“这样的情况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发生了？”
“什么情况？”
“你受伤。”
已经闭上了眼睛的Brian被这个问题的严肃性吓得不敢掉以轻心，只好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男孩保证：“当然不会。”
Justin任由对方的大手托着他的后颈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像是郑重其事地给这个承诺盖上了章。
*
第二天Justin醒来的时候，Brian又在电话上跟Debbie争执着什么，看到他起来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叫他过去坐下，严肃的语气让Justin也有些紧张。
“Brian，什么事？你吓到我了。又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了？”
“不是，不是那种事。”
“到底是什么？”
”Justin，你父亲自首了，现在正在州立监狱等待开庭。“
男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坐在那里。可惜他的爱人也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知心大哥哥，只能有些无措地把他抱进怀里。
”你如果想看他，我陪你去。“
从Wind案件结束之后，Justin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的父亲了，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童年时期的一个符号，仅仅存在于他很少开启的遥远记忆中。这些时候总有更要紧的事分散着他的精力，他有太多要思考，要担心，要抉择，与“父亲”这个符号有关的一切已经在他如今的生活里逐渐失去了存在感，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对那个男人是该爱还是该恨。
“Justin？”Brian担心的呼唤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没事。我妈妈知道了吗？”男孩尽量平静地问。
“Debbie应该通知她了，你想去找你妈妈聊聊吗？”
“嗯。”男孩点了点头。此刻他不想再继续深入关于“父亲”的话题了，他知道Brian的父亲有多混蛋，并不想对方为了安慰他而撕开自己的伤口。
两人一路沉默着把男孩送回了Jennifer的住处，Brian刚刚想走，这位担心的母亲却在家门口叫住了他。
“怎么了？”
“谢谢你把他送来，关于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什么？”
“你觉得我该不该劝Justin去探监？”
“我觉得，Justin是大人了，他应该可以自己做决定了。”Brian笑笑，看到Jennifer为难的表情，又不忍心就让话题结束在这里，“听着，Mrs.Taylor，”片刻犹豫后他再次开口，“我从七岁开始就跟我父母没联系了，他们没养过我几年，我也不需要他们。直到我成年后，有了工作，他们才想到找我，而在见面之前，我还天真地以为他们这是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于是准备好了一整套讽刺责怪挖苦的说辞，直到他们开口要钱的那一刻。我很震惊，震惊到我想说的，想骂的，想质问的，都没说出口，所以直到现在，我父亲依然还在按时从我这里拿钱，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因为他依然是我父亲。”
“抱歉，Brian。”
“我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是想说，正是因为当年我没勇气跟他对峙，所以直到今天，我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关系。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精力和金钱的毒性关系。而Justin，尽管我也不想承认，但他比我当年成熟，勇敢，聪明得多，也没我这么混蛋，因此他会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也会说出想说的话，所以我觉得，也许他应该去给自己讨个说法。”
“谢谢你，Brian。我很高兴Justin能有你在他生命里。我能看得出你真的很爱他。”
Brian笑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